“之后呢，之后怎样？？”
“之后……就变成好朋友了啊。”
任天晴拿吸管撩了撩杯中的饮料，歪着头回忆当时的往事。
“我们就经常在一起聊天，经常在一起玩。之后几次升级经常也是在同一班，小五的时候莹莹搬过一次家，住得跟我更近了，我就开始会到她的家里玩。”
“你经常去夏雪莹的家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我也有去过几次天晴的家。”夏雪莹在旁边补充。
“那不就是双方都见过家长了吗！？”
“见家长？”
“你们互相都见过对方的爸爸妈妈了，那不就是见家长嘛。”
“这……”
她们两人困惑地相对互望，任天晴迟疑地说：
“你要这样说也算是吧，我见过莹莹的爸妈几次，莹莹也有跟我家的打过招呼……吧？”
“有的，像是我上个月去你家拿件淘宝，就有跟叔叔婶婶见面。”
“啊对，我都忘了──”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！”
“柏郃，你怎么这么兴奋？”
“……我、我喝了咖啡啊！喝了咖啡当然就兴奋啊！”
家长都见过了！她们、家都见过了！脑补一下，任天晴的父母像她那样随和的话，肯定很满意夏雪莹这个媳妇吧？可是，夏雪莹的爸妈感觉就会很古板很严肃，觉得任天晴配不上他们家的女儿，对她诸多刁难……
“加油啊，天晴！”
“加什么油？你从刚才起就怪怪的？”
“……没有没有！我说、加油继续说下去而己……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
然而任天晴还是用警戒的眼神打量了我两眼，这才说：
“可之后……也没什么好说的啰。我们就这样一直是好朋友，从小学到现在高中都在同一间学校，一直都在一起啦。”
“嗯嗯，确实是一直都在一起呢！”
“……话说，其实我是真的很开心的。”
“嗯？”
任天晴转头望向夏雪莹，只见她一脸腼腆地捧着暖洋洋的咖啡杯。
“天晴她很会交朋友，无论升到哪个班身边都有一堆人围着她，跟她到处去玩，但我总是在看书或者学习，不太热衷也不太会交朋友。幸好有天晴，我才有个伴……”
“哎呀，你是不是傻啊。”
啊！任天晴笑着摸了摸夏雪莹的头！简直就像温柔的姐姐看着宠爱的妹妹一样！
“别说得好像就我帮了你似的，要不是有莹莹你，这几年我的作业和考试都不知道怎么办。”
“那种事不能比的吧。”
“总之我也跟你一样，很庆幸遇到了你的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不过说起来也是呢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啊，从少就胆子小，就连这次也得我废了这么多工夫才约成──”
“什、什么啊！我又不是真的很想来……”
“那不如我现在就跟柏郃说？”
“啊！不行！”
真棒啊真棒啊，看着她们互表心意后打打闹闹……甚至其实后半段我已经没怎样听清楚她们说的话了，沉醉在她们那么有爱的交流之中。看来我问起她们以前的事，是着好棋！
“我不是在开玩笑的啦。要不是我，也不会害你被人说那些话了……”
“……你说那次？那些人不用理啦。”
“什么那些人？”
感到事情有点严重，我急忙问：“他们说了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啦，就是……莹莹，我跟陈柏郃说，没关系的吧？”
“……没关系。”
我更加好奇了，连心直口快的任天晴也特地问了一下夏雪莹才说的事情，会是什么呢？
“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。”
也许是察觉到我的表情很凝重，任天晴笑了笑想轻松一下气氛。
“莹莹好像跟你说过了吧？这几年有些男生经常找我或者莹莹搭话，起初感觉只是想聊聊的，之后原来是想约我或者莹莹出去逛街什么的……”
“啊，是在说那些人渣吧，我记得。”
“人渣……也不至于。”
儘管任天晴这样说，她的表情看来对那些男生也相当不以为然。吮了一口那杯抹茶奶霜，她又继续说：
“我跟莹莹都推却了。那几个男生我们都没有兴趣，也就没有接受了。”
“这当然啊，那之后还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没错，就是之后……有两个男生说了点奇怪的话。”
“什么奇怪的话？”
“就是……说我和莹莹是蕾丝边。”
“──什么！？”
“柏、柏郃！？”
我不禁激动得站了起来，任天晴和夏雪莹也明显被我吓到了。
“那是谁？哪班的？我马上去找他们！”
“你问这个干什么？”
“找那两个傢伙把他们揍一顿。”
“不用啦！”
任天晴急忙摇摇头：“不是现在学校的啦！是我们转高中之前的事了……”
“……这样吗。那你们初中是哪个学校？那两个人叫什么？”
“你别这样，先坐下来吧！”
冷静下来后，我听她的先坐下来，这时任天晴和夏雪莹对望了一眼。
“其实我们也是辗转听说的啦。中三那年，有天我在操场听到有个女同学开玩笑地说起这个，我就问她是怎么回事，沿着她说的顺藤摸瓜找下去，我才知道原来是某两个男生谈话时传出来的。那两个男生……一个曾经想约莹莹，一个曾经想约我。”
“……我明白了。那两个垃圾自己想约你们都约不到，互相诉苦，然后就觉得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，说你们两人是百──是那种关系吧？”
“嗯。不过其实事情没那么严重啦，你不用这么激动。”
“我？我我我没有激动啊。”
“你快把杯子捏爆了……”
听任天晴这样说，我才发觉自己紧紧握着冰咖啡的塑胶杯，要不是已经喝了大半的话已经从杯盖边缘漏出来了。没办法，我怎么能忍得了，这正是百合番的一大危机啊！感情极好的两个女生形影不离，导致有同学说她们是同性恋，流传出去后两人为免尴尬，开始跟对方隔开一段距离，甚至形同陌路人……
“是莹莹说得夸张了啦。”
任天晴一脸不在乎地说：
“那两个男生本来就经常乱说话想吸引别人注意，其他同学都没有当是一回事，还拿来当梗对我们开玩笑说的，一点影响都没有。”
“可是，始终我是害天晴你被人这样说……”
“没事没事，拜他们所赐，跟其他人的话题还变多了呢。”
儘管任天晴是这样说，我看见夏雪莹那副耿耿于怀的样子，感觉当年对她们的影响也不是那么小的，或者可能同学们之间没有当认真，但她们自己心里知道自己是爱着对方，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，她们怕被人用有色眼镜看，心里也不好受。
可是，她们初中发生过这种事，升上高中后任天晴还是一如以往主动拉着夏雪莹到处逛，在学校里也毫不避讳跟她抱来抱去，而夏雪莹也没有半点抵触，完全不怕再次传出那种传言，可见她们……是多么地喜欢对方！
“任天晴、夏雪莹！”
“是、是？”
“陈柏郃！？”
我忍不住了。我分别抓住她们的手，左手牵着任天晴，右手牵着夏雪莹，
压低声音说：“不用理会他们的！”
“你在说什么……”
我感到自己一腔热血上脑，头都有点热了。她们两人一脸不知所措，但也似乎受到我的热情感染，脸颊染上红晕，看看那只被我握着的手，互望了一眼，像是逃避对方视线那般又急忙转头望着我。
“我是说，不用理会那些说三道四的无聊人！”
我把她们的手捏得更紧，拉拢到一起四只手紧紧贴着，注视着她们两人。
“你们两个都长得这么漂亮，当然无可避免引来那些臭虫，他们碰了钉子胡说八道，真的不用理会的！最紧要是你们的内心！依循你们的内心，喜欢的事就去干吧！其他人不了解你们，不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，唯一了解的只有你们两个啊！我觉得，像你们这样是最棒的！没有其他女生比你们更好了！”
“……”
夏雪莹已经垂下头说不出话，耳背红得像火烧似的。
“……你、你怎么忽然说这种奇怪的话啊。”
任天晴也别过脸去，用没被我牵着的那条胳臂遮住羞红的脸。
“……谢谢你。可是，那些人都在看着……”
“我不都说了吗，不用理会他们的！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吧！”
“不是，我是说……现在很多人看着……”
“……诶？”
我怔了一怔，回头看看咖啡厅内附近其他客人。
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们，除了几个白领之外，大部分是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其他学校学生，均是十分好奇等着看戏的表情。
……我把脑袋转回来，看到自己双手依然像三明治的两片面包，夹着她们两人的手。
……换我在咖啡厅里，忽然看到有个男生这样抓着两个可爱女生的手，低声地不知道在说什么，我也会紧盯着不放了。
“啊，抱歉。我只是、一时之间太激动──”
“好啦好啦。”
我放开了手，还没想到怎样解释，任天晴拨拨头发，笑着伸出食指指向我。
“柏郃你真的很奇怪啊，这么为我们的事而紧张。”
“这是因为……我实在看不过眼……”
“其实不用你说，我跟莹莹还是会保持这样下去的。”
她牵着夏雪莹的手，露出温柔的笑容望着她。
“即使之后怎样，我还是希望莹莹你继续当我最好的朋友。”
“天晴……”
夏雪莹眨眨眼睛，低头轻咬下唇，猛然抬头说：“我当然会的！我也想天晴你之后也跟我……像这样友好……”
“嗯，当然啦。”
看到这副画面，我意外地并没有觉得好甜好甜或者有吃百合狗粮的感觉。
这一刻，我听出了任天晴的语气有点特别，这句话似乎并不是随口乱说的，而是想到将来会发生什么事而提出的恳求，而夏雪莹也回复得非常认真，听起来是明白了任天晴的意思。她们在说什么呢？
“那个，你们这是──”
“啊！”
任天晴忽然喊了一声，看了两眼她那杯抹茶奶霜，已经空了。
“喝完了，我再去买一杯……你们先谈吧。”
说罢就走开了，在柜台那边端着下巴仰望招牌餐单，似是在想要喝什么。
“天晴今天是怎么回事呢……”
我跟夏雪莹说：“她好像怪怪的。”
“是、是啊，我也不知道天晴在搞什么……”
夏雪莹捧起咖啡吮饮一口，在我眼里她的表情有点心虚，感觉是在隐瞒什么。是怕被我知道她们两人的关系吗？
“总觉得……我在打扰到你们呢。”
我转头看了一眼任天晴，确认她没在看这边。
“要不我先离开吧？你们好像还有很多话想说──”
我是觉得这种气氛下她们会想独处谈谈心的，当然我说要离开也只是打算走出店门一下，之后再找机会回来偷看。
“啊，没有没有！”
“夏、夏雪莹？”
但是，夏雪莹摇摇头阻止了我，甚至抓住了我搁在桌上的手的衣袖。
“你留下来吧……陈柏郃。”
她满脸通红直视着我的眼睛，含羞答答但坚定地说：
“我觉得，像这样子我们三个人……也挺好的。”
“……是吗。”
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好，但我还是继续留着。
之后，任天晴拿着一杯新的冰咖啡过来，又在我和夏雪莹之间递来递去让我们喝，我们又谈了很久，谈了关于她们的事，我自己的事，学校的事，网上流行的事，谈到天快黑了才离开咖啡厅。
跟她们分别后的回家路上，我回想着这天的事，虽然是挺开心的，但也总觉得怪怪的。
……我想我一定要在这几天内，跟她们两人说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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